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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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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語看著關陽的表情,笑了笑:“你瞧,就連你也沒法理解,我又怎麽讓向衡理解。向衡是年輕人,年輕氣盛,血氣方剛,沒有足夠的人生體驗和感情經歷。而且我能看出來,他對顧寒山的感覺不一樣。他的感情比較單純,我們作為長輩,是能理解的。顧寒山漂亮、聰明、與眾不同,讓人欣賞。她還有病、羸弱、孤獨,向衡這樣的男性很容易對她產生憐惜。是不是愛情不好說,但保護欲是一定有的。”

關陽不說話,他知道這個談話的範圍是簡語最擅長的,他並不打算去挑戰。他只需要穩住,不要被牽著走。

簡語繼續道:“我能理解他的、你的,而你們和其他人卻很難理解我的。即便我是理智的、冷靜的、善意的,沒有傷害任何人的,但還是會引起反感和誤解。關隊。”簡語看著他的眼睛,頓了頓,道:“現在你明白我為什麽不能跟向衡多說了嗎?”

關陽微皺眉頭,默了半天,終於道:“我明白你為什麽不多說,我感謝你的信任,但我仍然無法認同。”

“沒關系,我也不需要認同。我也不覺得有這樣的感情是壞事。它幫助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你知道的,我失去了我的孩子。我一直在愧疚裏沒辦法走出來。我的家庭也因此破裂,人生完全改變了。直到有這麽一個人,雖然很糟糕雖然與我有距離,但她需要我,就算需要父親那樣。人的感情,是隱私。”簡語道:“我不需要去跟別人討論這些。只是碰上了昨晚的事,你要求我解釋,我就跟你解釋。幸好辦案是講證據,而不是認同感情,不然我還真是有大麻煩了。”

關陽點點頭:“是啊,必須是講證據的。”

簡語苦笑:“是的。”

兩個人默了一會。簡語又道:“說起來,我有時會想,顧寒山在外人眼裏雖然沒禮貌,但其實跟她交流很輕松。她不評判,不解讀,不做猜想,她只聽你在說什麽,說的什麽就是什麽。在她面前,你可以完全放松。她比任何人都真實。如果她沒聽明白,她就會直接問,不會憋著自己胡亂推測。而回答她的過程,就是一番梳理的過程。自己沒懂的細節也全都弄懂了。”

關陽聽罷便也直接道:“我這俗人,聽這話就會覺得是不是在敲打暗示我了。”

簡語哈哈笑出聲:“不不,我還真是有感而發。顧寒山有顧寒山的問題,她完全不跟你講證據。只要她不高興,天大的道理也不管用。”

關陽聽得他的語氣,也笑起來。

屋子裏氣氛回暖,似乎又回到了從前兩人交心相談的時候。

——————

武興分局。

顧寒山和齊雲杉以及另一個年輕警察站在樓梯口,向衡匆匆趕到。

“十二點半。”向衡敲著自己的手表表盤,表示自己沒遲到。

“很忙吧,沒關系,只需要你出場三分鐘。”顧寒山道:“齊警官和宋警官中午休息半小時,可以陪我跟他們談談。半小時足夠我談完了。”

向衡沒好氣轉向那兩個年輕警察:“很閑嗎?”精力充沛是吧?那一屋子材料不夠看的是嗎?半小時他沒有嗎?他也是需要吃飯休息的。

兩個年輕警察趕緊道:“我們先去吃飯,師兄你有需要幫忙的就打我們電話。”

招呼打完,兩人趕緊溜。

向衡再轉向顧寒山。顧寒山滿意點頭:“向警官,請保持住這種精神狀態。”

向衡白她一眼,當他是兇神惡煞來用嗎?“你別打歪主意,我們公職人員對人民群眾都是和藹可親,依法依規辦事。我必須出席是因為需要對你監護和進行管束。”

顧寒山跟在他身後走:“你剛才是瞪我了嗎?我也是人民群眾啊,我還是人民警察的好幫手,你的和藹可親呢?”

“對你依法依規就行。”向衡走到大門處突然停下,顧寒山差點撞到他後背。

向衡領著她往角落站,擺出一臉嚴肅。

顧寒山乖乖站好。

“有件事得跟你商量一下。”

“嗯,你說。”

“我說錯了,不是商量,是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向衡道。

“不用改口,都一樣的。你說吧。”顧寒山很淡定。

向衡噎了噎,確實是,對這位同學來說“商量”和“通知”是一樣的,反正她愛聽不聽。

向衡努力講出氣勢來:“根據今天的情報,我們推測你仍處在危險的境地,可能比我們之前認為的情況還要糟。幕後兇手一個接一個的殺人,是早就做好準備的,而你是他們唯一失手的目標。”

顧寒山看著他。

向衡道:“你不能再回家了。完美犯罪計劃已經失敗,他們沒必要再偽裝下去,所以最簡單粗暴的謀殺方案會是首選。你家的目標太大,簡語的行為也表示出,你家的小區存在極高風險。”

“查出什麽了嗎?”顧寒山突然問。

向衡準備了一長篇的勸說詞被打斷,有些楞:“什麽?”

“在我家小區,查出什麽了嗎?”

“還沒有。”

“沒有嗎?”顧寒山似乎有些驚訝。

向衡馬上警覺:“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你們查了什麽?”

“顧寒山,我在問你!”向衡脾氣上來了,喝她。

顧寒山答:“南邊柵欄那的監控是壞的,你們知道嗎?”

“知道,已經在那一片搜查過了。你在那裏發現了什麽?”

“搜查過了什麽都沒發現?”顧寒山是真的驚訝。

“顧寒山!”向衡覺得跟顧寒山交談多了自己能變男高音。

顧寒山微皺眉頭:“你說得對,我家小區的風險確實挺大的。”

黃雀在後呀,有人在她身後,把腳印弄沒了?

向衡不再喝斥了,他雙臂抱胸瞪著顧寒山。顧寒山審視了一下他的表情,道:“你先跳過這一段往後繼續說行嗎?我聽聽你後頭想說什麽。”

“聽完了然後呢?”向衡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得嚇人,但顧寒山只體會出平靜。

“然後我們就好協調了。”

“協調什麽?”

“就是,我家不安全,你想怎麽辦。協調這個。”

向衡:“……”他們是在雞同鴨講嗎?

“跳不過去,先追究完前面的部分。你在南邊圍欄那裏發現了什麽?”

“腳印。”顧寒山答。

向衡深呼吸一口氣,強行把脾氣壓下去,再問:“什麽樣的腳印?”

“男人的,有可能是簡語的。”顧寒山再答。

向衡沈默了兩秒:“我先走開一下。”

“怎麽了?”

“免得忍不住揍你。”

“哦。那你走吧。”

向衡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真是,真是……算了,不能跟她辯論。向衡轉身走了兩步,聽到顧寒山在身後自言自語:“就說嘛,哪有什麽和藹可親。”

向衡忍住氣,給聶昊打電話。他把情況跟聶昊說了,聶昊確認:“沒有腳印,我們仔細看過的,沒什麽可疑痕跡。”

“行吧。”向衡憋著一口氣掛了電話,又馬上給關陽發信息,告訴他顧寒山之前在小區裏發現疑似簡語的腳印沒有及時說,現在已經沒有證據了。但簡語進過小區,可以抓住這一點突破。

沒過幾秒,向衡收到關陽的回覆:“這沒用,突破不了,他超出你的想象。”

向衡皺了皺眉,這是什麽意思?但看關陽沒有繼續說,也不是打電話,看來他跟簡語正在交手中。向衡先把這個放下,轉身看了看顧寒山。

——————

省中心醫院,病房。

關陽放下手機,簡語看著他:“有事要忙嗎?”

“沒關系,別的不重要,我比較關心你的狀況。”

“我沒什麽事。”簡語道:“檢查都做完了,沒什麽大問題。我做過的蠢事,也只是丟臉而已。雖然如果被過度解讀,會對聲譽有影響,但我沒做什麽違法犯罪的事,也不怕查。你放心吧。”

“那就好。那你估計自己什麽時候能出院,我們需要你到警局正式做一份筆錄。”

“兩三天吧,需要確認我沒有延後癥狀。”簡語道,“如果你們著急,可以到病房來做筆錄的,拿攝像機或者錄音設備來。”

“行,我確認一下其他人的調查情況,看看是否有必要。”關陽道。

“好的。”

“關於寧雅和王川寧的死,你有什麽線索可以提供給我嗎?”

簡語道:“她來找我求助,她一直被家暴,她想離婚,她覺得自己生命受到威脅,但她沒有太多的積蓄,她還需要法律援助。”

“她跟你熟嗎?”

“不熟。”

“那這樣的事,她為什麽會來找你?”

“她很絕望吧。她身邊沒有可以幫助她的朋友,她是這麽跟我說的。你們可以去調查一下她的人際關系。她知道我關心顧寒山,覺得我是很好的人,所以她來我這試試運氣。她跟我說了很久,我開導她,還借給她兩千塊錢。她給我寫了借條。”

關陽點頭:“我們需要看看那張借條。”

“可以的,在我工作室。”

“她有沒有說過她先生的事,任何事都可以。”

簡語認真想了想,搖頭:“沒有。她一直在說她自己,她向我傾訴她有多不容易,她多害怕。”

“她在你那兒呆了半個小時,只聊了她自己?”

“還說了很多顧寒山。顧寒山是我和她之間唯一的交集。”簡語道:“所以她說了很多顧寒山。”

“說了什麽?”

“她很同情顧寒山,她說她用心照顧她。她還說警方在調查賀燕,也調查她。她說賀燕威脅她,讓她監視顧寒山,這讓她很害怕。”

“她為什麽不把這事告訴顧寒山卻告訴你?”

“我不知道。我勸她報警。”

“你覺得需要到報警的程度?賀燕怎麽威脅她?”

“她沒說細節,所以我讓她報警。如果她覺得不安全,那她應該先在警方這邊留個底。一來也讓賀燕收斂些,二來如果出了什麽事,警方這邊也有線索可查。”

關陽不說話了。這是要把事情往賀燕身上引嗎?

簡語道:“關隊,我希望你們能認真調查賀燕。她曾經拉攏我,希望我給顧寒山換藥,把顧寒山重新送進精神病院。”

“為什麽?”

“她說是為了遺產。但誰知道呢,如果我中了圈套,為了試探假裝答應,她會不會要挾我什麽?顧寒山跟我說顧亮去世不是意外之後,我就很有些警覺了。”簡語看著關陽:“你們好好查一查賀燕。”

關陽皺起眉頭:“如果賀燕對顧寒山有威脅,顧寒山自己不知道嗎?我跟顧寒山交談過,她應該對賀燕沒有敵意。”

“顧寒山對人的情緒不太能體會。賀燕要跟她搶遺產,她們之間是有矛盾的。但這表面上的矛盾背後是否還有別的,我就不知道了。據我所知,顧寒山也只是認為是財產的紛爭而已。顧寒山對錢也不敏感,她對物質的要求不高。”

關陽似乎是認真地想了一想,然後“嗯”了一聲。

——————

武興分局,大門處。

顧寒山看著向衡的表情,問他:“你是不高興嗎?”

“不是。我這不叫不高興,我這叫生氣。”

“你真的很容易生氣。”顧寒山道:“我就不一樣了。”

“快閉嘴吧。”向衡領著她往約好的旁邊一家咖啡館去,先去處理這件事,免得跟她越說越來氣。

向衡走得快,兇巴巴地道:“我只給你五分鐘。你先讓第一現場的人說說他們調查的進度和線索,然後跟他們講清楚,因為案件涉密,所以你不能接受任何訪問。你和他們的約定,等到案子破了之後再做進一步的洽談。”等到那時候,他會讓第一現場離顧寒山遠遠的。

向衡一口氣講完,一回頭,卻見顧寒山慢吞吞地挪步子,一點不著急。

“顧寒山!”向衡催她。

顧寒山挪到他跟前:“那個腳印其實不重要,但是腳印沒了才更重要。”

“這用你說!”向衡沒好氣。簡語有同夥,就在那小區裏,還離顧寒山很近。媽的,真是一肚氣火。顧寒山這家夥還不緊不慢的,一點不緊張。

“你不讓我回家,那怎麽安排我呢?”

“還能怎麽安排,我去哪你就去哪!”向衡怒氣沖沖。

“行呀。”顧寒山應。

向衡大踏步往前走著,走了好幾步這回答才在他腦子裏起反應。

她剛才說什麽?行呀?

向衡猛地停下了腳步。

顧寒山沒剎住,一腦袋撞到他後背。

向衡轉身,顧寒山揉揉鼻子,也看著他。

“你不生氣了嗎?”顧寒山有些驚訝。

向衡想說當然還很氣,但他身上的氣勢已經全沒有了。她竟然同意不回家?願意跟他走?

顧寒山不理他的發楞,她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其實我也生你的氣,但我也沒兇你。”

“為什麽?”向衡跟在她身邊。

“當然是因為你做了讓我生氣的事,你自己反省一下做過什麽。”顧寒山一副顧亮的語氣。

向衡:“……”不是,他不是問這個。但是他竟然有做過讓她生氣的事?

“顧寒山。”向衡喚她。

但顧寒山已經背著手走進了咖啡館。

向衡:“……”

竟然背著手。她又開始模仿大人了嗎?

向衡趕上前,跟在她身後進了咖啡館。

約好的卡座位置裏,有兩男一女已經坐在那裏了。他們看到顧寒山都客氣站了起來。

但這三人裏沒有耿紅星和侯凱言。

顧寒山的臉沈了下來,她冷冰冰地問:“你們是誰?”

向衡站在她身邊,他覺得顧寒山的氣場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她撐場面,但他不打算告訴她。

“你好,我們是第一現場的,耿紅星的同事。”左邊的男子開口道,他指了指中間的男子:“這位是我們的總監陳博業陳總。我是耿紅星的直屬領導,他的組長許高銳,這位我們的組員宋欣。耿紅星應該跟你提過我們吧?”

許高銳一邊說一邊掏出名片遞給顧寒山。

顧寒山沒接,她道:“耿紅星是跟我說他的領導會來,跟我聊聊,但他沒說他不來。”

“他有別的工作安排,你的合作聯絡今後由我和宋欣負責,陳總親自主持項目。”

“那真遺憾,我不跟陌生人打交道,如果耿師兄不能負責我的合作,那我沒法配合。”顧寒山平板板地道:“希望你們再商量一下,有結論了讓耿師兄再聯系我。我今天會一直在分局,我等他消息。”

顧寒山說完便轉身:“向警官,我們走。”

向衡看著那三人錯愕的表情,心裏真是太爽了。顧亮啊,你都教了你女兒什麽手段?

作者有話說:

前情提要:

1、賀燕為了調查簡語曾經誘騙他給顧寒山換藥,想取得簡語對顧寒山心懷不軌的證據,但簡語沒有同意,反而對賀燕譴責。

2、顧寒山的同校師兄耿紅星在“第一現場”實習,顧寒山以自己的病情資源換取第一現場調查她父親跳水身亡事件中的相關人員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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